券说姬之恋

妓女，是旧时代的畸形产物，提起她们，多为人所鄙视，但翻看杂史逸闻，却有许多出身此类的奇女子的记载。她们聪慧机敏，能歌善舞，亦通晓琴棋书画，卖艺不卖身，多情多义品亦佳，有的还留下了一段段令人动容、荡气廻肠的故事。在门票爱好者的券册里，也常常可以看到她们的踪迹。对这些妓女中的另类，我们不妨称之为“歌姬”吧！

我在门票上首先遇到的是苏三，其门票曰“苏三监狱”。苏三由于戏剧《玉堂春》、折子戏《女起解》、《三堂会审》等而家喻户晓，尤为草民百姓所熟知。她委身勾栏，初遇官宦子弟王景隆，一见钟情，誓结白首。后王景隆千金散尽，被鸨儿赶门在外，以至沿门乞讨。是苏三千方百计打听寻找，土地庙内私赠银两，鼓励其振作立志、苦学求仕。后来，不幸的是鸨儿知道后竟将苏三远卖山西，又遭人暗算陷害，身陷囹圄，问成死罪；幸运的是恰恰王景隆这时学业有成，官发山西，遂使冤案平反，两人终得团圆。一名歌姬，重情仗义，特别是在王流落为乞丐时，不变心，不嫌弃，进忠言,作资助,即使冒被迫害之险也在所不惜。这是苏三为人们久久传唱的根本原因。所以，在山西洪洞县，“苏三监狱”的景点便时时有人去游览，其门票也为大家所喜爱。

在门票上我见到的第二位歌姬是李香君。她和侯方域的爱情故事有许多版本，我比较喜欢的是当代著名剧作家欧阳予倩改编的电影剧本《桃花扇》。在银幕上，明末“复社”领袖侯方域，因刚正耿直、痛斥奸臣阮大铖而赢得秦淮名姬李香君的爱慕。两人情投意合，恩爱有加。侯题诗于扇，赠与香君，作为定情之物。然而时局动荡，几经离乱，两人八年后再度重逢，本应“久别胜新婚”，但当香君得知侯已变节降清时，悲愤欲绝，严词斥责昔日恋人，愤怒撕碎桃花扇，入庵隐居弃尘缘，毅然断绝与侯方域的一切往来。一位沦落风尘的歌姬，在爱情的取舍上，首先考虑的是人品、是大义，难能可贵，震撼人心。香君的作为使我想起了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名句：“生命诚宝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敬重之情油然而生，而李香君故居的门票设计得也格外耐看,最近我又得到了水绘园的两张门票，票面上分别有一男一女的画像，经在朝花网上求教，才得知是明末才子冒辟疆和秦淮名姬董小宛。

冒、董也和侯方域李香君一样，一个是明末复社四君子之一，一个是当年秦淮八艳之一。他俩由相悦到相知，也留了一段佳话：他们也经历了明末清初的离乱，饱经颠沛。所不同的是冒辟疆没有像侯公子那样求富贵，做清臣，他继续保持了自己的气节；董小宛也就没有象李香君那样刚烈不阿，而是与冒公子隐居水绘园，两相厮守，琴瑟相合，过着浪漫幸福的淡泊生活。董小宛虽出生烟花，但她努力学为人妇，尽力做一名贤惠妻子。据冒辟疆后来著的《影梅庵忆语》中所述，当冒患病时，董小宛服侍入微，极尽心力，“横陈榻旁，寒则拥抱，热则披拂，痛则抚摩；或枕其身，或卫其足，或欠身起伏，为之左右翼”，“汤药手口交进，下至粪秽，皆接以目鼻，细察色味，以为忧喜。日食粗粝一餐，吁天稽首外，唯跪之我前，温慰曲说，以求我之破颜。”最后，小宛竟积劳成疾，以二十八岁的芳龄而逝。其所作所为，令人动容，催人泪下。

苏三、李香君、董小宛，三位歌姬，都各自谱写了一曲爱情的赞歌，都各自塑造了一个独具个性的形象。她们留下的遗迹都成了今日人们游览的名胜。人们在访古寻幽之际，重温她们的佳话，一定会有几多感慨，几多赞叹！前几天，我与一位青年券友谈起这几位的时候，我说：我很喜欢她们，这位青年笑了。我在惊愕之余，写下这篇小文，
以求众人的评判。另，有朋友建议我在此文中再介绍几个“歌姬”，我细细查了一下，门票上的这类人物还有陈圆圆和赛金花。对于这两位，我实在不敢恭维，因而也就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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