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票上的名画（45)《美杜莎》—卡拉瓦乔

意大利佛罗伦萨学院画廊2010年卡拉瓦乔画展门票

 【画名】《美杜莎》Medusa

 【作者】卡拉瓦乔 Michelangelo Merisi da Caravaggio (1571~1610)

 【年代】约1596~1598年

 【材质】画在一个皮革马盾上

 【馆藏处】意大利佛罗伦萨乌菲齐美术馆

   戈耳工是希腊神话传说中的蛇发三姐妹，是海神福尔库斯的女儿，分别是丝西娜(Stheno)、尤瑞爱莉(Euryale)、美杜莎(Medusa)。传说谁看到美杜莎，就会变成石头。珀尔修斯背过脸去，用盾牌作镜子，反射着找到了美杜莎的位置，把她脑袋给砍了下来，杀死美杜莎之后，珀尔修斯将她的头绑在盾牌上，以此施法将敌人化为石头。因而后世习惯将美杜莎的形象画在盾牌上做装饰。卡拉瓦乔的这幅画，也是画在盾牌上的。

   当时，以美杜莎之头为主题，最知名的错觉盾牌绘画，由达芬奇创作，而且一直属于梅第奇家族所有，直到1580年代后期丢失。所以，到了1597年，德尔蒙特红衣主教委托卡拉瓦乔作画，为自己的老庇护人梅第奇大公献礼，希望他为大公创作一件礼品，替代达芬奇。能够有机会与达芬奇竞争，甚至超过他，这样的机会卡拉瓦乔当然不会拒绝，26岁的他公开迎接了这个挑战。他的《美杜莎》，不仅展现了他在错觉表现方面的大师级水准，更以复杂而炫目的手法表现了影像的力量。

    这幅画对我们说：目光可以杀人。这一幅绝对如此。卡拉瓦乔拥有表现戏剧张力的才华，是表现震骇的行家里手，无人匹敌，他保证我们可以感受到画中致命的震惊，因为我们在看画时，正可以看到美杜莎眼中的景象：作为死亡执行令的自己的图像。我们会先战栗一阵。不过，还是有条命可以欣赏、艳羡画家以假乱真的手法。虽然卡拉瓦乔的确是在一面凸面圆形杨木盾牌上作画，但他使用了深深的阴影，确保看起来是相反的效果：如同一个凹陷进去的大碗，可怕的美杜莎之头从中刺眼地突出。那张脸肿着，几乎要爆开，眉头紧皱，表现出怀疑，眼球从眼眶中突出，两颊高鼓，牙齿如刀般锋利，张开血盆大口，舌头靠在亮闪闪的牙上，她的嘴永远冻结在那里，发出无声的尖叫。

   关键在于，这幅令人心生排斥之感的画，兼具生命与死亡。因为画中准确捕捉了美杜莎死亡那一刻，她的皮肤依旧显现出象征生命的玫瑰色。而且虽然她是自我石化，但来自地狱的毒蛇依旧卷曲、蠕动，即便它们附着的头已经死亡，但它们仍带着充满挑衅的、爬虫的活力嘶嘶不已。卡拉瓦乔十分享受描画这些生物。他重点刻画了毒蛇们的身体，它们闪着光，分成很多段，皮肤吓人；它们的扭曲缠绕得到出色表现，蛇头们扭来转去，分叉的舌头在光影中时隐时现。

   接下来可以看到，像钟乳石般奇怪的血，从干净的脖颈切口处倾泻下来，仿佛某种领子。卡拉瓦乔善于精准描绘每种物质的属性，无论是固体还是液体，对于他这样的画家来说，这些细节初看上去有些奇异的不真实感，或是表现出变态的风格化处理。考虑到他的品味和生活方式，可以大胆断言：在罗马城里，在某些公开执行死刑的血淋淋的地方，一定有卡拉瓦乔的身影；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森茜家族的女人被斩首那一次，因为她们联合起来谋害碧翠丝·森茜那乱伦的父亲，而她的兄弟的身体被四分五裂。所以，画家知道血溅当场是什么样子。但是那血凝结而成的领子有其含义。蒙特主教是个业余炼金术师，而且是无可匹敌的全知全能之人，他肯定知道那个对于医师十分重要的传统：珊瑚起源于戈耳戈的血，可以用于治疗疾病，又可以作为护身符，戴在脖子上，可以逢凶化吉。这是卡拉瓦乔眼中完美的主题：从死亡中长出生命。

   当卡拉瓦乔把自己当作被斩首的美杜莎画出来，不只是要展现他绘画的才能，同时也是要体验那动人心弦的极度恐惧。他也要展现自己的疯狂和自我嘲弄，让自己出现在画面上。带着蛇状头发的美杜莎是非常出名的，凡人看到她的眼光就会变成石头。佩索斯可以杀死她，只是因为他只看到她在他盾牌上的影子。而卡拉瓦乔正好也画出了这张盾牌，好像美杜莎一样，画家也希望所有人都被自己的愿望迷住，或者变为石头，或者进入画布。

   【编辑：王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