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时光（9）千年定瓷窑火红

雕刻时光（9）千年定瓷窑火红

北方的风呼啸着掠过太行山与冀中平原，将大河的泥沙积淀成坚实而厚重的土地。泥土塑造了神话传说里淳朴善良的祖先，也写就了一段关于定瓷的不朽传奇。

曲阳县灵山镇涧磁村、燕川村一带，是古定窑遗址群。曲阳在宋代属定州所辖，自唐人陆羽在《茶经》一书中将窑场以所处州府冠名始，当时及后世的人们均将此地出产的瓷器称为定瓷。定窑为宋代定、汝、官、哥、钧五大名窑之首。定瓷以装饰见长及“白如玉，薄如纸，声如磬” 的白瓷而闻名世界，装饰技法有白釉印花、白釉刻花、白釉划花和白釉剔花，工整素雅的白釉印花定器历来被视为陶瓷艺术中的珍品。

定瓷发端于唐代，五代时期瓷业兴盛，技术水平日臻成熟，宋代是鼎盛时期，金代以后由于战乱和窑土匮乏，定窑瓷业走向衰落，烧瓷历史长达七百余年。

定窑遗址在清代《曲阳县志》里有明确记载，20世纪30年代起不断有学者前往调査，1951和1957年，古陶瓷专家陈万里、冯先铭等两次对定窑遗址进行调査，最终得以确认。1985年至1987年，河北省文物研究所为配合定窑遗址保护工作，又对此地进行了全面调査、勘探和较大规模的抢救性发掘。

定窑遗址总面积约10余平方公里，遗存十分丰富，文化层堆积最厚达10多米，犹如一座宝库。1956年，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1988年1月，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做为半个保定人，我对定瓷情有独钟。定瓷孩儿枕是北宋时期定瓷的代表作，属国家级文物。原件现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是镇馆之宝之一。在台北故宫博物院也收藏了两件北宋时期的定瓷孩儿枕，与北京故宫的孩儿枕如出一辙。我也附雅，淘来此物的复制品，置于书房博古架上，闲来把玩，別有一番情趣。

关于这孩儿枕，还有一段美丽的传说：北宋时期，一对烧窑夫妻，结婚10年却无子嗣，夫妇十分着急。一天，妻子在睡梦中见一小娃娃在草地上欢笑着奔跑，口中还不停地叫着娘。跑累了，小娃娃头倚靠在胳膊上，笑盈盈地躺在了地上。妻子醒来后，照着梦中孩子的模样做了一个瓷枕头，在丈夫的精心烧制下，这只孩儿枕釉色温润、栩栩如生，特别惹人喜爱。妻子枕着它入眠，经常在睡梦中见到自已朝思暮想的娃娃。过了半年，妻子竟然怀孕了。

为写此文，我曾翻阅了不少有关文献和资料，但提及陈文增先生的笔墨不多。但我始终认为，写定窑或定瓷，无法绕过的人物就是他。陈文增带领他的团队，潜心在深山研制20余年，使沉寂了八百年之久的定瓷艺术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他们光中华之绝技，创定瓷之全新，开犮出了八大系列，数百个品种。在恢复定瓷的过程中，陈文增不仅破译了古定瓷的工艺技术密码，还解开了古定瓷之所以风靡世界的千古之谜，独创了“瓷、诗、书” 三联艺术。陈文增先后被评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定瓷烧制技艺” 的代表性传承人。他的作品被国家博物馆、中南海和多家知名企业等珍藏，作品价值已达数十万元。

在陈文增师生临书展上，我和先生邂逅。他身着深色风衣，雪白的衬衣外打着鲜艳的领带，脸上布满胡须，颇具燕赵风骨和儒家风范。20多年，寄居穷乡僻壤，没日没夜的研究小小瓷片，须付出多少心血，须有多么高的定数，须有多么大的耐力啊！没有拳拳抱国之心，没有咬定定瓷不放松的情怀，没有对艺术的苦苦追求，哪会有定瓷焕发青春的今天。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陈文增从一名普通的工艺人磨练成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无疑他是成功的。但这成功和辉煌背后的艰辛，他从不愿谈及，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晓得。

我们毎个人，从孩提时代就做着色彩斑澜的理想之梦，梦想着有一天成功与成名。但机遇从来都是为那些有准备的人准备的。有一首歌唱得好：谁都不可能随便成功。与陈文增这样的大师相比，我们几近平庸。只所以平庸，是因为我们心无大志，常做着不切实际的边缘之梦，致使机遇总是与我们擦肩而过，或者我们不够勤奋，与理想只有一步之遥。

初夏的风很柔，远处风景依旧。站在定窑遗址上，满目皆是大小不等的瓷片和堆积如山的炉渣。千年的窑火似乎又在脚下升腾。我在想，瓷片和炉渣尚能在风雨中诉说定窑的前世今生，任由凭吊者去抚摸、去探访、去评说。而我们这些门券收藏者，又会给后人留下什么呢？一沓门票，几本著说，数座名称五花八门、游人稀少的私人博物馆，足矣！！！

 甲午年四月十三日写于濛濛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