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Y1009足球少年

  TY1009足  球  少  年

                  ——摘自第一篇第三章<读书劳动体育比赛>

赵宜生

2012.05.06

  一个星期日，我们学校十余个足球爱好者在人民广场不期而遇，大家都想踢球玩，于是临时凑成一个队和不知哪个学校的另一批人打小场比赛，结果我们大胜。下来余兴未尽，大家在草地上坐着、躺着闲谈开来，足球自然是谈话的主题。谈到当时国家足球队的前锋张宏根，守门员张俊秀，前卫年维泗等，以及他们在匈牙利学习、训练的事情，又谈到苏联国家队二月份来华的访问比赛，后来谈到学校，谈到我们自己。

  李应明说：“学校怎么不组织足球队训练，我真想通过训练提高一下技战术水平。”

  “市里没有比赛，学校不会组织校队。”我说：“组织训练需要人力、财力、物力，学校恐怕有困难。”

  “那我们自己组织一个球队，自己训练行不行？”周德容说

  “这个办法好，我赞成。”霍立溥立即响应

  “要得要得。”大家一片赞同声

  “可是可以，但谁来承头？谁来组织训练？我们都是学生，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说。因为我在足球运动上经历的事情比他们多些，所以想的也要多些。

  “你呀！”大家不约而同地向我齐射。

  “不行不行，我可没那个本事。”我赶忙推辞。

  “我们这些人你是知道的，你都不行哪个还行。”罗泽华说：“寒假你刚参加过市里集训，总比我们有经验，知道训练是咋个一回事嘛。”

  “就是，宜生哥不要推辞了。”李建年话说得很诚恳：“我信任你，大家都信任你。”

见大家都向我投来期待的目光，我不自觉地问了一句：“大家是不是真想建立一支球队训练提高？”

  “是呀！”众口齐声，谁还说了一句：“哪个中途退出是虾子。”

  面对这种气氛，我一下来了精神：“既然大家相信我，我也不好意思再违同学们的盛意，同意担负组织训练的事情。只是自己胸无成竹，摸着石头过河，大家多包涵点。一句话：互相学习，共同提高。”

  “好！”话声刚落，响起一片掌声。我们的球队诞生了！

  “请大家再推选一个队长，负责今后队上的事务，比如通知训练时间，买球买服装什么的。”掌声过后我说

  “周大哥。”又一次异口同声。我也觉得可以，周德容家在长宁，是住校生，和我初中、高中皆为同班同学，他做事踏实，心细，又写得一手好字。

  接下来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很热烈，为球队定了名，商谈好了凑钱买一个球，确定了每周的训练时间等。

  两天后，校园内出现了一张海报。

宜宾三中朝霞足球队成立启事

  今天，迎着绚丽的晨曦，我们朝霞足球队正式成立了！

  成立球队的目的，是想通过训练提高技术、战术和身体素质水平，如果此举能为学校足球运动的进一步发展作出一点贡献，我们将感到无比荣幸。

  我队愿与兄弟队切磋球艺，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联系人：高六〇级一班周德容同学。

  此启

                                                                                       朝霞足球队

                                                                                    一九五八年四月八日

  朝霞足球队是宜宾三中第一支由学生自己组织成立、组织训练和参赛的跨年级跨班级的足球队。启事贴出后，在校内引起了很大反响，类似球队像雨后春笋般出现。不过他们只比赛不训练，远不是朝霞的对手，但相互切磋，相互交流却已渐成风气，学校的足球活动不仅迎来了一个春天，还上了一个台阶。

  朝霞足球队中的不少人，日后成了校队、市队、专区队、大学队的主力，是我们事前没有预料到的。

  ......

  1958年9月中旬的一天，宜宾开往成都的列车上，5号车厢内全是参加四川省第二届运动会的宜宾专区体育代表团的人员，有代表团的部分领导，田径、游泳、体操、篮球、排球、足球等运动队的领队、教练和运动员。整个车厢欢声笑语，热闹异常，有时还响起阵阵歌声。

  闹中求静，我座在靠窗的位子上，翻看高中语文课本第三册，小声地读着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文句优美，我喜欢这篇散文。“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玡也。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

  几天前，吴邦生老师在讲这一课时，特别提到欧阳修语句简练和善于概括的写作技巧。文章开头，原来写了滁州城外这座山那座山，后来觉得太冗长，过于罗嗦，就用“环滁皆山也”一句话概括了，不仅语言简练，而且更富诗意。这一改动真是太妙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忆起前段时间的一些事情来。

  暑假中我参加了专区足球集训，有将近30人。体委的打算是通过集训，选拔出18人组成宜宾代表队，参加九月下旬在成都举行的四川省第二届运动会的足球比赛。

  我们食宿在信义街的专区粮油管理站，伙食不错，但睡的是地铺。每天早晨在金沙江边出早操，上、下午在人民广场各训练两个小时，运动量很大。不仅如此，我还要给朝霞队写训练计划，让同学们照安排自己掌握训练。一个假期下来，人晒黑了一层，累瘦了一圈。

  几天前，已于年初接替陈选衡老师担任我们班主任的吴邦生老师找我谈话。

  “赵宜生同学，学校接到文教局和体委的通知，抽调你代表宜宾专区参加四川省第二届运动会的足球比赛。”吴老师开门见山地说。

  “一定要去吗？”我问，开学后我很想读书，不愿去比赛。

  “下级服从上级，个人服从集体，当然一定要去。”吴老师说得很肯定。

  “什么时候去？”我只能服从安排。

  “明天到体委报到。”吴老师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一次锻炼和提高自己的好机会，要珍惜。你能代表专区参加省运会，这不仅是你的光荣，也是我们班和学校的光荣。去后要服从组织的安排，遵守纪律，努力打好球，为专区争光，也为学校和班上争光。”稍停，他又关怀地说：“带几本书去，休息时抓紧点时间温习一下功课，不要丢生了。语文可朗读课文，数理化多看看，这样回来再补也容易些。”

  我听后很感动，决心努力完成好这次任务：“谢谢老师的爱护和关心，我不会忘记温习功课的，我一定努力打好比赛，为班集体和学校争光，为专区争光。”

  临走时，吴老师还拍着我的肩头说：“好好干，赵宜生。我为班上有你这样的特长学生而骄傲、自豪。”

  老师的激励让我又一次感动，而且有点高兴。

  列车在继续奔驰，窗外的景色接连不断地从眼前闪过，我仍在回忆的湖畔徜徉。

  “赵宜生，你在想什么？一付出神的样子。”队友谢开弟送来一包五香花生米，见状笑问。
我惊觉过来赶忙说：“没什么，我在想语文书上《醉翁亭记》中几句话的含义。”

  “坐车都不忘温习功课，真是爱学习的好学生。”他说，不知他是夸我还是讽我。

  “我哪是什么好学生，你知道我好静不喜欢凑闹热，坐在车上没事干，只好拿书出来混混时间。”我为自己静坐温课作解释。

“  喜欢读书和动脑筋是好事，球场上不仅是脚踢头顶，还需要动脑筋，能用大脑踢球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优秀的运动员，无论是专业还是业余。”他说：“你读你的书，可别忘了吃花生米。”说完笑着回他座位上去了。

  我对他这番议论很是佩服，点头称是。

  谢兄是去年从部队转业回宜宾的，转业前曾在华北军区足球队踢过球，技术不错。在队上我俩都好静，也谈得拢，是好朋友。他比我大七、八岁，我自然称他为兄。

  那时宜宾到成都就只一趟慢车，每站都停，车速很低，要行十三个小时，抵达成都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按大会的安排，我们住在草市街的“成都旅馆”。为消除一天乘车的疲劳，尽快恢复体力，保证明天上午的训练和对场地的适应，我们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训练很有效果，下午队上安排休息，午眠后到晚饭前的四个小时可以上街浏览市容，逛逛商店，我让谢兄带我出去转了一大圈。

  成都是四川省的省会，城市很大，繁华热闹。我是第一次来，一切都感到新鲜。公共汽车，过街人行横道，春熙路的人流，“赖汤圆”服务员手上一碗重一碗，可以重到十几碗的高超技艺……我觉得自己就好像《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运动会的伙食开得很好，天天鸡鸭鱼肉，早晨牛奶、蛋糕、花卷、鸡蛋，在家时哪来这种享受？我长到十六岁，是头一次吃这么好的饭菜，方知世上的生活，各种情况真是大不一样。说是比赛期间体力消耗很大，需要补充营养，这叫运动员营养伙食。在我看来，省运会的足球比赛，各队每天只打一场，打两场还要休息一天，体力消耗能有多大？还不如我们平时在人民广场打比赛累，常常天天课后打，星期日更甚，谁来为你补充营养？省运会伙食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享受，你有资格代表一个市，一个专区来到省城，你就有资格享受会议的特殊待遇，不仅体育，各行各业都是如此。这种看法也许不全面，但在我未成熟的心灵上，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宜宾队的比赛打得很辛苦。虽然队上有好几名技术不错的核心队员，如电厂的罗安文、庞富常，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的谢开弟、陈永，筠连来的上海人方广玉，农校的冯乃诚等，但全队战术欠佳，虽集训了一个暑假，但配合仍欠默契。我和黎富友等几名学生队员有技术有体力，但都是初出茅庐，缺乏大赛临场的经验，所以整体实力不是很强，和成都、重庆、自贡三个足球活动开展较好的省辖市相比，根本不是对手。专区一级的倒是实力相当，拼死拼活，有输有赢，最后名次好像是第八吧，记不太清楚了，毕竟已经过去了近五十年。但这人有时说来也怪，正经的东西记不住，一些趣闻轶事却记得清清楚楚。这不，同一期间，同一地点，同样过去了半个世纪，可那首《西昌是个好地方》的歌曲我却至今未忘，几十年了，也没怎么唱它，可就是忘不了。记得当时是和西昌队赛完球，同车回住地时，他们唱起了这首歌：“安宁河水暖洋洋，高山峡谷好风光，麦苗儿青青菜花儿黄，五谷丰登稻米香。西昌是个好地方，冬又暖来夏又凉，从前红军从此过，如今红旗又飞扬……”

  歌词很美，曲调悦耳动听，我越听越觉得好听，禁不住向旁边的一名队员：“同志，你们唱的这首歌叫啥子名字？”

  他停下来：“叫《西昌是个好地方》，好听吧？”

  我说：“真好听，唱得我都想学了。”

  他朝我一笑：“兄弟，正好我那里有歌单，回寝室后送你一张。”

  “谢谢！”我因此唱会了这首歌，让我几十年没忘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