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日”登狼牙山

“烈士日”登狼牙山

熊开武

2023年9月30日，我登上了著名的狼牙山。这一天，恰好是我国第19个“烈士纪念日”。还有，再过9天，就是我的70周岁之日。

为了完成从小的崇拜和向往，我借去石家庄参加我侄女婚礼的机会，从湖南怀化辰溪坐火车去河北保定，然后又坐长途汽车去了易县，终于在“烈士纪念日”这天来到了狼牙山下。

是中国人，都知道狼牙山五勇士的英雄故事的。我不仅学过五勇士的课文、读过这个故事的中篇小说，还不止一遍地看过《狼牙山五壮士》的电影。于是，心里就一直怀揣着一个愿望——哪天，一定要去狼牙山看看，看看那无比英勇壮烈的地方！

我是从易县汽车站上车的，之前，我特意用手机拍了一下车头前的站点牌，才知道，狼牙山是这趟车的第三个站点，最后的一个站即第七个站管头。汽车进入了狼牙山区域不久，我就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只见前方的远山重峦成锯齿状，也就是象狼、犬的牙齿，因此得名狼牙山。我还是一个摄影爱好者，觉得这些狰狞险恶的山头应该是有看点的，但是它们确实令人害怕。

 “看，那就是五勇士纪念塔！”司机对我的右窗外的顶边指了一下。——哦！我很快就看见了十多公里远的群山之巅上有一个洁白的亮点，在万里无云的蓝天里闪耀着光芒。而且，我们的中巴车是一直朝着它前进的！因此，我也就能一直看着它，由小变大，越来越清晰。汽车偶尔绕过几座山，但是马上又可以看到它。这样，我就开始进入了虔诚的精神状态，心里开始澎湃起来。

 “三十多年前建那个纪念塔，我还参加过义务劳动，背过五块砖呢！”我的后面传来一位妇女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50来岁的中年妇女，她很自豪地笑着。

哦，那你很光荣啊！——我不由自主地接过她的话，并且向她投过去钦佩的目光。

“呵呵，35年前修纪念塔时，我们管头中学的每个学生都参加了劳动，小的背一两块，大的背三四块，我“图表现”，就背了五块，……当然，也就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她说着说着就骄傲地笑起来。

我也跟着笑了，想不到，在这里，还碰上了与狼牙山五勇士事迹有关的人了，尽管她也与英雄们的事迹已是很遥远。

不多时，中巴车就进入了一个叫“石家统”的牌楼门，并且辗转了近半个小时，才进入了狼牙山旅游区。

中巴车把我们扔到第三个停车场（后来才知道至少五个停车场）后，就继续去终点站管头了。其实，这趟车不是专门来狼牙山旅游的，来狼牙山旅游，可以从保定直接去，一天好几趟。从易县去狼牙山的，还有一趟从西水村方向的车子。

下了车后，我不由自主地向那位中年妇女靠拢，套近乎，因为她是带着儿子儿媳一起来的，她说她们来了狼牙山好几次了。没事就去狼牙山玩，成了当地人最多的休闲选择。而这对我来说，她们就是最好的导游啊！当然了，她们听说我是湖南的，来自伟人的家乡，也就十分热情。于是，我就跟随她们一家人上了去景区购票的摆渡车。

约么十几分钟，就到了狼牙山五勇士纪念广场。因为是国庆节假期，这一天是游人如织，加上艳阳高照和20几度的气温，显得这里的人气特别旺盛。言语中好像全国各地的人都有，似乎有我们湖南的长沙话。各种大巴车熙熙攘攘地络绎不绝，各色导游小旗在人群中晃动。……这些，真令我振奋，我还以为就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崇拜英雄的情结呢！

纪念广场的中央，设在一面山角下：一面约十米长的红旗模版前，是五勇士跳崖前宁死不屈的铁色雕像。

由于要在雕像前留影的人太多了，我只得在人群的外围自拍了一张，就马上到购票处询问——因为我已经70岁了，可以享受免费参观的待遇。但是我还是想购买登山索道的票，因为，从这里登山到顶，象我这样的老人，至少要两个小时！坐了1500米长、400米高的索道，则可以省掉三分之二的路程！而且，此时，已经是中午11点钟了。

在购票前，我就有所考虑：虽然我的年纪还不算太老，其实，能够来到在这个雕像前，也可以算是到了狼牙山了；如果想进一步看看英雄们的事迹，五勇士的纪念馆就在旁边。还要不要花几个小时再去登那高耸入云的纪念塔去呢？有这个必要吗？自己还是一个哮喘病人，心脏也有点小问题，再说，这几天在保定也走了不少的路，脚也有点疼了。

反复掂量了一片刻，我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走！不是来崇拜英雄的吗？还怕什么死？！于是，我就购了40元的双程索道票，再爬上了至少500级的石阶，来到了索道进站口。

也是有缘，那个中年妇女也在前面排队，她就热情地招呼了我，并且等了我，一起钻进了索道吊笼。

在吊笼里四处观看，有一种在张家界坐索道的感觉：这里也有那么陡，如锥状的山柱遍野林立，真是不负狼牙山的盛名。下了吊笼后，看到了那个纪念塔就在几百米高远的山顶上，这使我很受鼓舞。既来之，则登之！今天一定要登上狼牙山顶，以隧夙愿！

俗语说，“望山跑死马”，其实，这个可以看见的纪念塔，竟然要我攀爬了两个多小时！这一节登顶山道，虽然大部分是人造的木板楼道，但是它时有时无、弯弯绕绕地，对我来说，长时间地登爬也并不容易！在这一天的登山者中，好像没看见与我年龄相仿的老者，这虽然有点令自己骄傲，但是每走一步都感觉十分艰难！

走走停停，不久就到了“棋盘柁战役”纪念碑的地方。当年的五勇士，为了掩护群众和八路军军分区的撤离，就是在这里英勇地阻击了日军几个小时，消灭了一百多敌人，然后进行撤退的。本来，他们几个已经完成了任务可以归队了，但是，归队就要把凶恶的敌人引向了自己人啊，那哪儿行啊？！于是，五个人在班长马宝玉的指挥下，他们毅然决然地朝狼牙山的峰顶攀去——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因为上峰顶的路他们没有走过，说不定那就是一条不归路！

如今，我也走上这条陡峭的登山路。但是，我现在走的路，是一条没有荆棘丛生的旅游之路。尽管、、它宽敞平坦的，但是游客们无不气喘吁吁疲惫不堪。很难想象，当年的五勇士是怎样快速攀爬着与几千敌人周旋地呢？据说，当时追击他们的敌人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山地作战部队，他们还以为追到了八路军的大部队，马上就可以大功告成！ 

“这就是我们当年背砖上山的路！”同行的中年妇女指着木板楼梯下的一条斑驳模糊的小路说，“我们当年背砖在这里还歇了一会儿气。”

我停了一下扶着栏杆看了看——那是一条什么路嘛？！这其实就是当年为修建纪念塔而踩出来的一条小道，坡度差不多有近40度，一个人空手走上去也不容易。我想象她当年读中学时，不过十四、五岁，小小年纪的女孩子还要背5块砖（一块砖差不多有2.5公斤，5块就有25斤、砖头不仅沉重还咯肉的）爬上十多公里陡峭崎岖的山道，把它背上修建纪念塔的山顶，那是多么的不容易！想到此，我暗自对这位当年的纪念塔建设者由然起敬。紧接着我又想到，修建纪念塔不仅仅需要砖头、还要很多的钢筋水泥等等，这些材料都靠肩挑背扛地运上去，那更不容易吧？当然了，那群情激昂的建塔场面应该无比壮观、令人振奋吧？！

但是当年的五勇士攀向狼牙山主峰时，他们有路可走吗？

歇了一会儿气，我们从棋盘柁再出发，这一节的石阶路同样的难走，我已经是汗流浃背了。终于，来到了狼牙山的主峰脚下，此时，我的面前陈现着一条汉白玉铺设的107级、坡度近50度的台阶，它距离纪念塔约有100米。看路口的指示牌介绍，它就是通向纪念塔的 “英雄路”。仰头望去，巨大的纪念塔巍然矗立在我的面前，它的背后是湛蓝湛蓝的天空，四方体白色的塔身放射着耀眼的光芒。

这百米石阶，如果是在没有人的时候，我可能要放下面子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因为这太陡了！而且，此时我的精力也到了极限！我曾经攀登过无数的名山大川，但是，今天登狼牙山，我真是感觉到非常非常艰难！幸好石阶两边有扶栏，我才借助它一步一歇气地登上了纪念塔的脚下。

整个纪念塔下的面积大约200平米，尽管周围有很坚实的铁护栏，由于游人太多，出于安全的考虑，我还是尽可能地慢地绕着纪念塔瞻仰礼望：这座纪念塔高约二十米，顶部是一个八角星式的塔帽，中部的四方形塔身约高十米，中间的正面是一块大理石碑，碑文是聂荣臻元帅的题字：“狼牙山五勇士纪念塔”九个鎏金大字。下面的塔身的正面中央，则是一块五勇士就义前的铁雕。下面的说明文则是中共易县县委在2015年9月3日写的纪志：

“1941年9月25日，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一团七连六班班长马宝玉，副班长葛振林和战士胡德林、胡福才、宋学义五人奉命掩护主力部队和地方干部群众突围，与日伪军2500之众激战五小时，击退敌人四次冲锋，弹尽路绝，宁死不屈，英勇跳崖。马宝玉、胡德林、胡福才壮烈牺牲。 五勇士不朽丰碑永存！ ”

纪念塔的中间是空心的，大约是用于塔顶维修的通道，故而登塔的铁门已经被锁住了。纪念塔的右边，还有一个五米长、两米宽的碑廊，里面有一些国家领导人、将军元帅的题词碑。碑廊不仅可以供凭吊者学习，还可以供游人休息，因为，能够攀登到此者，不好好的休息一阵子是不行的。

趁游人较少的空隙，我请那位中年妇女为我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很快发了朋友圈后，我就围绕纪念塔极目远眺：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只见四周的山峰如柱，我感觉它们就像一个个英勇无畏的战士，傲然挺立在巍巍太行山麓、浩荡燕赵大地之中！

据农妇说，当年的五勇士，是从纪念塔右边的不远处百丈悬崖上英勇就义的。因为那边太危险，就没有打通道路，但是可以相隔祭奠。此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电影《狼牙山五壮士》的勇士们英勇就义的镜头：在最后的时刻，他们的子弹都打光了，原来准备用最后的一颗手榴弹集体殉国，但是马班长觉得一颗手榴弹还可以消灭几个敌人，于是在手榴弹即将爆炸前，当机立断地把它甩向了敌人。就在敌人鬼哭狼嚎之际，五勇士把手中的枪支全砸了，并且扔下了山崖，紧接着，他们高呼“亲爱的祖国永别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口号，由马班长带头，其他的四个人也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了山崖。

这就是1941年9月25日，发生在中国河北易县狼牙山上的八路军五勇士抗击日寇而壮烈牺牲的故事！这一幕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气贯长虹声震宇宙！

据说，敌寇队长在手榴弹烟消云散后，发现他们穷追不舍的八路军“主力”竟然只有五个人，而且瞬间不见了踪影，这令他非常迷茫惊讶。当最后确认了五个中国军人都跳崖就义后，这些信奉“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军人，居然面向悬崖之下肃然起敬——他们心中都掠过这样的恐惧：从平型关到狮脑山（百团大战）再到这狼牙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才是他们的真正对手，而且是不可战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