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券赏析(100)无尽的想象

(100)无尽的想象

秦皇岛 刘振林

异质门券常因其与众不同的材质和较少的数量得到券友们的青睐。下面这枚中国国家博物馆使用的《文明的曙光——良渚文化文物精品展》请柬就是一枚异质门券，该请柬是由硬塑材料仿玉质制作的，大小为13.3×8.5厘米，长宽比近于黄金比，厚度近3毫米，上面的文字和图案纹饰也非印刷上去的，而是雕刻的，因此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图1 请柬正面

为什么要用仿玉的材料制作请柬呢？应当是为了突出展览的特色。本次展览的内容是良渚文化文物精品，良渚文化（距今约5300—4300年前）出土了大宗的玉器，被誉为中国史前的玉文化中心之一，本次展览重点也是展示良渚文化的典型玉器。

除了这枚请柬的材质突出了一个“异”字，这个“异”字是与众不同的意思；请柬上的图案也担得起一个“异”字，这个“异”字就是奇异、神秘的意思了。请柬的主要图案纹饰在请柬的背面（见图2），这是什么图案？我刚看到这个图案时就是一头雾水，但觉得很有神秘感。为了搞清楚一些，只好借助文献。一查才知道，相关文献还挺多，很多学者都探讨了这个话题，但学者们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下面就简要概括几种观点，供大家欣赏请柬时参考。

图2 请柬背面

这一图案被称之为“神人兽面纹”，来自1986年浙江余杭反山墓葬出土的一件大玉琮上，该玉琮高8.8厘米，宽17.6厘米，重达6.5公斤,是良渚出土的玉琮中最大的一件，有“琮王”之美誉。“神人兽面纹”的实际宽度不足4厘米，高仅3厘米；在请柬上的宽度为9厘米，高度为6.5厘米,可见已是放大一倍多的效果了。良渚时期的工匠能在如此小的范围内雕刻出如此精细繁复的纹饰，可见其技艺之精湛。这一图案已被认定为良渚文化的标志。

从“神人兽面纹”的构成来看，有两类看法：一类是认为整个纹饰图案是一体的，不可分开。比如，有的学者将其视为一种“傩徽”，“傩”是一种驱疫逐鬼的仪式，是原始巫舞之一。这种说法认为纹饰图案是一个穿着傩服的人端坐的姿态，他双脚在前，两腿分开；手在腰间，做撑开胸前礼服状，使傩徽的标志全面展示出来，一双大眼是标志的核心所在。有的学者则认为图案体现的是女性崇拜，整个图案就是一幅完整的女性形象，被其他学者认可的兽面中的双目和口，在这种观点中则被认为是女性的性别特征——乳和阴。另一类看法是把纹饰分开来看，这是目前多数学者的共同观点。但在如何区分两部分方面，还有一点不同观点，有的学者认为纹饰下部像鸟足的部分应划归上面的“神人”，即为“人足”，认为神人的姿势为蹲踞状的；有的则认为应归于下面的“兽面”，即为“兽足”。但多数观点还是认为应归于“兽面”，为“兽足”。

那么，上面的“神人”和下面的“兽面”又是什么形象呢？学者们的观点又是百花齐放。有的学者认为，神人的“介”字形冠包含了弓形盖和放射线两个部分，弓形盖有“天”的含义，而放射线象征了太阳的光芒，因此神人象征的是太阳神。有的学者则认为，神人是能与上天取得联系从而成为天上神灵代表的巫师形象。还有的学者则将神人称为“神祖”，使其同时具备了神灵和祖先的含义。也有的学者认为上部的神人是部落首领或战神的形象。

对于“兽面”的理解似乎更加丰富多彩。有些学者根据兽面上圆形大眼、獠牙外露、爪甲尖利的特点以及后世青铜器等器物上与“神人兽面纹”含义相同的兽面经常为虎，据古生物资料新石器时代太湖流域有虎生存等依据，认为兽面纹是虎的正面头像。有的学者则通过将“兽面纹”与良渚出土的鸟形器上的纹饰进行比较，发现“兽面纹”上的重要特征，如羽状纹、扁阔嘴、椭圆形兽眼等，在鸟形器上也都能找到，且兽面下部的脚更像三爪的鸟足等信息，认为兽面的原形为鸟，甚至有的学者认为这种鸟就是鸮鸟，即猫头鹰。同时也认为“兽面纹”中的鸟元素是延续了河姆渡文化（距今约7000年前）的鸟纹特征和信仰。一些学者也认为“兽面纹”是由龙首纹演化而来的。理由是红山文化（距今约5000—6000年前）的龙形玦的平面展开图与“兽面纹”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同时，“兽面纹”也和商代青铜器上的龙纹有很多相似之处。学者们还由此提出了中国对于龙的信仰可以追溯到史前并具有延续性的观点。然而，虎和鸟在自然界中是有原形的，按照原始自然崇拜的特点，龙也应该是有原形的。有的学者在前人认为龙的原形是鳄鱼的说法，通过形态的对比和对良渚时期长江三角洲地理、气候和生物资料的整理，认为鳄鱼的习性及外貌特征和其他学者认为的别的原形比起来更符合兽面纹所描述的对象，因此认为“兽面纹”的原形很可能就是鳄鱼。除了上述观点，还有学者认为“兽面纹”的卵圆形大眼、宽大的鼻和嘴是牛的特征，并由此认为“兽面纹”是蚩尤部落图腾的象征，等等。

从以上概述可以看出，虽然学者们研究“神人兽面纹”时参照了考古证据、古籍文献、宗教历史等资料，但也凭借了各自无尽的想象，才使得各自的研究结果显得如此琳琅满目，多姿多彩。这也说明了，就这一图案纹饰而言，我们还没有达到和良渚文化时期古人心灵的相通。当然，这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我们常说两代人之间是有“代沟”的，相互之间较难理解和沟通，但两代人之间不过是几十年的差距，而良渚时期距离我们至少是四千多年了，相差了多少代啊？且当时还没有形成文字，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好在数千年的中华文明并没有间断过，随着各类证据的不断发掘，我们迟早会彻底读懂像“神人兽面纹”这样的古人留给我们的“密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