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票美学漫谈（12）师兄，你迈错步了

门券研究网《门票美学漫谈》专栏6月14日发表了我的《愿得智慧真明了》一文后，想到了十几年前的另一篇学佛心得，在这里发给朋友共同体味感悟。

 师兄，你迈错步了！

热河土人 杨帆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读高中时，读到赵朴初先生作的散曲《某公三哭》，反复吟诵，那字句、那节奏、那韵律、那意趣，好不赞美！ 知道赵先生是佛教大德，于是对佛教也心生好感。把佛学、美学、文学、哲学、社会学、寺庙建筑学融汇学习，常有独特的快悦。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菠萝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八十年代初读《般若菠萝蜜多心经》， 好晦涩，好难懂，似如面对着漆黑的暗夜，见无所见。强记硬背，读的次数多了，渐渐的如黎明前的天空，愈来愈明朗起来。一个朴素的对世界的理解以最精炼的字词，最简洁的语句，凝炼而深刻地阐述，让我眼前明亮。一切都变得通俗明白，那铿锵的节奏如诗如歌，朗朗上口，读来使身心俱畅。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的学校与承德市旅游局联手开办了全市第一个旅游职业教育班，缺少专业老师，我承担其中一部分课程，需要宗教方面的知识。我开始对宗教、对佛教的书籍接触、研读。买了很多相关的书，订阅了几种佛教刊物，包括《法音》、《佛教文化》、《世界宗教》等。我也曾给赵朴初先生写过信，到北京佛教协会拜访过，给《佛教文化》投稿。

转眼过去了二十多年。曾有人直截了当地问我“你信佛教吗？”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学习不等于入教，研究不等于笃信。如果说不信，却又十分敬重。

    于是，我从另一个角度回答。我说：“佛教是哲学领域重要的一门科学。历史上很多名人同时也是佛学家，如：康有为、谭嗣同、章太炎、林则徐、岳飞、陶渊明、白居易、杜甫、柳宗元、苏东坡、李白、司马光、王安石、李叔同、鲁迅……”

“给你介绍一些名人的言论吧——

      梁启超说：“佛学广矣，大矣，深矣，微矣，切于人事，证于实用，实天地间最高尚圆满，深地著名之学说也。佛教之信仰，乃智信而非迷信”。

      马克思说“辩证法在佛教中已达到很精细的程度”。

      孙中山说“佛学乃哲学之母，研究佛学，可补科学之偏。”。

      爱因斯坦说“如果有一个能够应付现代科学需求，又能与科学相依共存的宗教，那必定是佛教。”

      有的时候，接待上级或外地来宾，我亲自做导游。在寺庙中，我说：“佛教的世界观不仅仅是唯心的，其实有相当部分属于唯物成分。”，“佛教的一些思想是进步的”，我引中国早期革命家瞿秋白做例证，瞿秋白说过这样的话：“正是无常的社会观和菩萨行的人生观，引导我走上了革命道路。” 几次，有专业导游员跟上来，“老师，我想跟你学习……”我赶快找托辞躲避，唯恐以讹传讹。

      多年过去了，我没有参加过宗教活动。但对马克思说过“即使阶级消灭了，宗教还会存在” 的话一直耿耿于怀。今年，有了闲暇，我想深入感受宗教。因此特意到普宁寺佛堂与众居士同声念佛。在家信佛者称居士，居士们以妇女和老年人为多。 念佛活动中有一项仪轨是“转佛”。信士们披着僧衣，排着长队在大雄宝殿前，呈弓字形行列缓缓往复行走，口中念诵“阿弥陀佛”。  

  我是第一次参加，自觉地跟随在最后边，伴着铃罄的节奏，一步一步，好似走在很长很长的路，遥远而无极。“阿弥陀佛”的佛号声声在人们的嘴中同声呼出，在哈出雾气的上空，在四周的佛殿空间回响，回响……

    我沉迷于宁静虔诚之中。

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师兄，你迈错步子了！”

我心头一惊！这声音平和、友善、温馨，却让我似遭棒喝。

     一个年长于我的妇人，温和地看着我说”师兄，这不是散步，是在修行”。我赶快问：“怎么错了？”“每一步都要与佛心心相印。每念一次‘阿弥陀佛’，左右腿各迈动两次，要有节奏，踩在点上”。这位师兄耐心给我讲，“ 你看看大家是怎么走的”。

    脸好热!

我自以为有文化，自以为学佛有根基。对面前这些居家信士们心有藐视。却不料，我连基本的步子还不会迈，浮躁得令人见笑。尴尬 羞愧，我觉得自己的脸可能是红了。

      人之有错，常在不知错中。沾沾自喜时刻， 有人说一句“你错了”该是多么简单的事，却又是不容易的事。在世风不古的时期，更显可贵。人不需要讲求面子，错了就认错，有多大的力量就表现多大的力量。但是人又都讲面子，或文过饰非，或明哲保身，失却真诚。      

      佛教中讲魔，广义的魔就是拿自己的错误折磨自己。虚伪的因，必得幻灭的果。近水识鱼性，近山识鸟音，深入佛法中，方知真中珍。我心中的感动超过脸红，开始束敛心神，调整步子，重塑心、形。度自是功，度人是德，度自靠定，度人靠慧，佛法就在身边。此时方觉“闻过则喜”的真实意义。生活中多么需要有人在耳边说“你错了！” 如果时常有人在你旁边指出你的错误，那是你的福分，你的善修得报。

      我心甚感激，赶快收敛心神，跟上队伍。目不斜视，步履平稳，有节有度。渐渐的，心无杂念，胸襟荡然，我颂佛号，佛入我心。冬日虽然冷峻，则身不知冷。沐浴在菩提智慧的清泉中，不觉万物，不觉时空……

                                                                                           2008.12记

2020年补说：

  2019年9月，我参加了热河摄影家协会赴韩国访问团。在韩国，我赠送给韩国摄影界朋友的礼物是摘录佛教用语的书法。赠送礼物的第二天早晨，韩方的翻译匆匆赶到我们下榻的宾馆，他找到我，兴奋地说 ：“ 您的书法太好了” ！ 我有些意外。 自知之明，我写字，属于业余的业余，蜻蜓点水，自娱自乐的那种，方家难入眼，不至于专程跑来称颂。翻译看我意外的表情，急忙把我的字张挂起来，掏出他自己的一种仪器，演示给我看。

   只见仪器的指针在书法面前缓缓地张开来，角度越来越大。翻译高兴地说 ：“您看，是气场，多么强的气场！指针开得越大，说明气场越强。足见您的功力！”。这位翻译对中国易经，风水学，卜卦感兴趣，经常给人看风水。他有些独特的观念，有特殊的仪表。

   我突然醒悟：这气场可能客观存在，但是，那不缘于我的写字功夫，而是因于佛教用语。要感谢的是佛法，我心中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