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券赏析（79）​梦 笔 生 花

梦 笔 生 花

秦皇岛    刘振林

对这枚《纪念闻一多逝世四十周年——闻一多美术作品展》请柬（图1）感兴趣是源于少知和好奇。熟悉闻一多的名字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在读中学的时候学过《最后一次讲演》这篇课文，这是闻一多先生在爱国民主人士李公朴被国民党反动派暗杀后冒着生命危险进行的讲演，他那横眉怒对、斗志昂扬而又勇敢无畏的讲演词令人读了顿时觉得热血沸腾。就在这次讲演之后，先生遭到特务的枪杀遇害。因此，闻一多先生首先给我留下了他是一位民主战士的深刻印象。后来又读过他1922年在美国留学时写的一首《忆菊》诗，他借这首诗表达了对祖国深切的怀念和热爱，我也因此知道了他是一位著名的诗人。从这枚请柬上看到了“闻一多美术作品展”这几个字后，我又想：难道闻一多先生还是一位美术家吗？打开请柬时，见里面还夹带一张活页纸，上面是张光年（笔名光未然，《黄河大合唱》的词作者）为本次展览写的前言，其中有这样几句：闻一多还是一位功力深厚、才思横溢的画家，知道的人大概不多。其实，一多同志早年留美学画，回国后曾两度在北平艺专任教，并担任教务长。他留下的作品不多，屡经流离战乱，保存下来的更少。这里展出的部分珍品，有助于增进我们对他的多方面的才智与热情的了解。他的画，也是他的深邃热烈的人格与诗心的表现。他的画艺，为他多方面的学术活动、文艺活动、社会活动所掩，不能说不是一个遗憾。这段话正好回答了我的疑问，也了解了本次展览的意图。

图1  请柬的封面和封底

解决了疑问，我的注意力也就回到这枚请柬本身来了。这是一枚折叠式请柬，而且是由左向右翻的形式，因此图1中左侧是封面，右侧是封底。封面构图很简单，仅在下部有一黑色条带，条带上方大部分留白，下方也有一道大致与黑色条带宽度相仿的留白。黑色条带上方为白底黑色黑体字“纪念闻一多逝世四十周年”，是本次展览的主题。而在黑色条带上则是本次展览的标题“闻一多美术作品展”，为金色黑体字，其右下部为两个较小的金色黑体字“请柬”。封底页整体底色均为黑色，中上部是先生的一张黑白照片，资料显示，这是一张一九三八年先生在昆明参加话剧《祖国》演出时的照片，先生担任这部戏的舞台设计和制作。这张照片上先生是留有胡须的，因为先生在随西南联大“步行团”由长沙迁往云南之前就已蓄须明志：抗战不胜，誓不剃须。在照片下面的黑底色上，是先生的签名，也是金色字。右下角是一枚鲜红的阴文印章，字迹为“闻一多印”。闻一多先生也精于篆刻，吴继金在《“艺术的忠臣”闻一多》一文中评价他的篆刻：能师法秦汉而又变化出新，别具匠心，活泼而有韵味，古朴而不呆滞；分朱布白，疏密有致；刀法刚劲，有笔有墨；藏锋露锋，顿挫放纵，皆能运用自如。在这里用了这一枚小小的印章，我想可以起到两个方面的作用：一是可以提示先生在篆刻方面的巨大成就；二是在色彩上可以令人眼前一亮，避免过重的黑色调令人感到过于沉重。

打开请柬（图2）可以看到，右侧的内页为请柬的内容，分为上、中、下三段：上面是赫然醒目的展览标题，其下用小字注有展览日期和地点，并有邀请词——敬请光临；中部是办展单位；下部是具体展出的时间，清楚明了，无需多讲。左侧的内页是这枚请柬最精彩的部分，这是一幅题名为《梦笔生花》的题图画，依据自己的知识，只知道这幅画描绘的是与诗仙李白相关的故事，但如何解读这幅画却无能为力，于是还是想借助文献资料来了解其详情。

图2  请柬的内页

为便于各位券友观察，现将这幅画放大为图3。在商金林教授的《我心目中的闻一多》一文中，我得知原来这幅画是闻一多先生为清华1921级毕业班纪念集《清华年刊》制作的14幅题图画之一，在文中他还对这幅画做了详尽的解读，现摘录于下，以供大家来赏读。商教授文中说：民间有“李太白少时，梦所用之笔头生花，后天才瞻逸，名闻天下”的传说，闻一多借助这一传说，创作了《梦笔生花》，用来表现清华风华正茂的学子们，幻想走上社会施展才华报效国家的宏伟抱负。画面上，一美少年在烛光映照下倚案而眠，睡梦中浮现出“妙笔生花”的图景，传统线描的疏密和黑白色块的巧妙搭配，书案、书籍、圆杌、烛焰、屏风、梦境的精心组合，构成了丰富和谐的美感。整个画面既“传统”又“现代”，真正做到了熔古典传统与现代精华于一炉。1923年1月，闻一多特意将这幅画送给梁实秋，请他珍存留念。他在1月21日给梁实秋的信中说这幅画“是过去一多底化身”，“愿‘红焰辐射的烛火’常照在你眼里，‘梦笔生花’的图象永浮在你心头！” 商教授文中还说，从闻先生的题图画中可以看出：闻一多对我国传统木刻版画技法创造性的应用，对我国古典绣像小说插图技艺的借鉴，对英国图形艺术家和设计师、插画艺术家比亚兹来的线描艺术的吸纳，均已达到了相当娴熟的程度。由此不难看出对这幅画的评价之高，闻先生的这幅画也堪称是“妙笔生花”呀！这幅题图画也被看做是我国书籍装帧史上的精品。而这幅画却是闻先生赴美留学学习美术之前的作品，从这里也尤其可以看出先生在美术方面的天赋之高，也就更加痛惜先生的英年早逝！更加痛恨国民党反动派的卑劣行径！

图3  题图画《梦笔生花》

          集券增知，这句话对我来说，在这枚请柬上体现得就很充分，它首先令我好奇，进而一步步探求，以致了解了闻一多先生的一生后，才把它看懂。而这种通过探究学到的知识，比拿起一本书从头到尾看学到的知识要深刻得多。这枚请柬让我的集券体会进一步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