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看国保（107）【辽宁兴城】—兴城古城

    从绥中中前所城的国道旁坐车去兴城，没有直达，需要到绥中县城倒车。兴城城墙是国3，但转了3个门，外加文庙、祖氏牌坊、鼓楼都没发现国保碑。城墙呈正方形，四面各长800多米，形制虽完整，但规模小于西安、荆州、平遥、南京等城墙。兴城城墙是第3批国保，第6批颁布时，将文庙、祖氏石坊和钟鼓楼归入城墙，并改名为“兴城古城”。

    每一座古城池都承载着历史，残存的砖石只是一种表象。兴城城墙始建于明宣德3年（1428年），为宁远卫城，现在的城墙大清至国朝都修缮过。当年的“宁远大捷”，城墙成为见证，它镂刻了两个民族的争斗史。努尔哈赤的2次攻城，终败于袁崇焕的坚炮强弩之下，而这位喜读《三国》的清太祖因大炮的击中而殒命。

    城墙高约9米，底部为石砌，上为大青砖，4门中都建有城门楼。我去的3门中，只有西门有相对完整的瓮城，但西口的拱券门洞也消失殆尽。

    兴城古城以鼓楼为坐标原点，划出十字大街，辐射到东西南北4门。鼓楼为战时击鼓进军、平时报晓更辰所用。砖石基座上有2层楼阁，平面为正方形，下开十字券洞，形成过街门楼。站在鼓楼上可以远眺4门。兴城古城的意象已很现代，和山西的祁、太、平老城相比，相形见绌。

    兴城文庙是东三省最古老的、也是辽宁省最大的文庙，和吉林文庙、哈尔滨文庙成为东北的“三大”文庙，但建筑规格逊色于那两文庙。兴城文庙在宁远城内偏东南方，其坐北朝南，始建于明宣德年间，占地1.68万平米。现存的建筑都是明清及国朝近些年来补建修葺的。文庙规制完整，中轴线有照壁、棂星门、泮池、戟门、大成殿、崇圣祠，东西配殿有乡贤祠、名宦祠等建筑。

    整个文庙看点极低，但却是兴城门票最贵的地方。它其实就是一个县级文庙，比如它的核心建筑大成殿，其面阔三间，一个单檐硬山小建筑，和吉林文庙那面阔十一间，重檐歇山黄色琉璃瓦的大成殿一比，陡然失色。穿行在文庙里，树木茂密苍翠，环境倒是清雅，随便看看还是可以的。

    整个兴城古城内，颇有看点的恰是免费的祖氏牌坊。牌坊位于南大街，南边的是祖大寿牌坊，北面的是祖大乐牌坊，两者相距85米。两坊均为四柱三间起五楼，为义县红棉石雕刻而成，牌楼上装饰有盲窗和仿木斗拱，柱下分别有4个石狮和4个夹柱石。两个牌坊均为旌表褒奖之坊，精雕细琢，高大帅气，古意融融，近400年来的风雨剥蚀，但风采不减。

    祖大寿牌坊为“忠贞胆智”坊，其建于崇祯四年（1631年）。1969年因其有倒塌的危险给暂时拆除了，1988年又将其按原样重竖起来。正中最下面石牌上密密麻麻刻了祖大寿的“诰赠曾祖荣禄大夫……”一堆头衔，其上阴刻有“四世元戎少傅”6字，再上南面刻有“忠贞胆智”，北面刻有“廓清之烈”。主楼石斗拱间刻有匾额，上书“王音”2字，最上为宝象驮瓶石雕。整个牌坊的题字均为明末大学士、军事家孙承宗所写。

    祖大寿是兴城本地人，祖家世代为辽东望族，和祖逖、祖冲之等人都是范阳祖氏后裔，他是吴三桂的舅舅，与其弟祖大弼、堂弟祖大乐皆辽东将领。他据关外收关内，与清军多次交战，胜战无数，曾降清又召回，终于在“忠贞胆智”牌坊建成的10年后，不再忠贞，彻底降清，那牌坊刻述的只是曾经的故国遗梦了。后来乾隆写诗：“若非华表留名姓，谁识元戎事两朝。”其意味深长啊。

    顺便说一下祖大寿墓。祖大寿在降清16年后病故在北京，葬于丰台。1919年英籍皮货商克罗夫茨受皇家安大略博物馆委托，在中国采购一套完整的明清高官墓葬，这位皮货商最终选择了祖大寿墓，将所有地表建筑搜罗一空，重量有150吨的石头，就这样漂洋过海卖到了加拿大，今天它还静静得在这博物馆里展出。而兴城的祖氏家族墓，文革时候被铲平，现已荡然无存。如果要对比我们后来做的渣事，那大寿墓移民枫叶国该算是好事，至少那张绿卡让它至今延年益寿安然无恙。不过一切文化的盗掘，再披上多么华丽的保护性外衣，也不能成为法理之外的托辞。

    祖大乐牌坊的形制与祖大寿牌坊大体相同，其为“登坛骏烈”坊，建于崇祯十一年（1638年），梁枋间的雕刻手法与祖大寿牌坊一致，正中最下横枋上雕琢的也是双龙戏珠，其它均有高浮雕、镂空雕的龙、鹿、骏马、花草、将士出兵图等等繁密精致的图案。

    正中柱间最下的石牌上也是不计其烦刻了祖大乐的“诰赠荣禄大夫援剿总兵官司……”等名衔，再上南面石牌上刻有“登坛骏烈”，为辽东兵部侍郎方一藻题写，北面刻有“元勋初锡”，为兵备左参政蔡懋德所写。最上依旧有“王音”石匾额一款。与祖大寿牌坊不同的是，柱间南北两面皆有阳刻对联，如南面刻的是“桓纠兴歌国倚干城之重，丝纶锡宠朝隆铭鼎之褒。”

    祖大乐的牌坊并非是他镇守边关有功而立，而是他在河南、安徽镇压李自成、张献忠等农民义军有关，其勇猛善战丝毫不低于其他祖氏兄弟。“松山战役”中他被俘，旋即降清，后来被皇太极释放回到关内，充当说客但没成功，20多天后，锦州解困彻底无望，于是祖大寿也率部降清，兄弟俩为朱明王朝所做的功业算是到会计那结账了，3年后大明公司也彻底关张。

    兴城，孙承宗、熊廷弼、袁崇焕、祖大寿、满桂、洪承畴、吴三桂、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等等人都光临过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宁远城，镂刻的却是半个明清战斗史。回看祖氏牌坊，石头间通篇褒溢文字流淌，是旌夸还是讽刺，是忠义还是贰臣，是看穿了大明不可救药还是顺应了历史潮流，这其中有无数解读，因为每个人都有自我价值的选择与平衡。

【编辑：崔艳红】